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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娜在服装生意中释放的人文善意靠谱吗?

文刀米 文刀米 2022-07-19

十月中旬到十一月初是中国时尚圈非常喧闹的时期,时装周、展会接踵而至。上海时装周的地盘上,到处都是衣着光鲜、奇异的时尚人士,多数人都乐于在镜头前展示自己一身行头。看起来,这是一个离大众有点距离的地方。


“再造衣银行”发布


在上海静安区的一栋建筑里,几位残障人士在一个灯光明亮的房间里劳作,他们的工作并不会太复杂,主要是缝合。比起一般的工厂,这里看起来小很多,也没有过于冷静的工业气息。墙上的“黑板报”贴有:自助、助人、自强、自信。


(为了保护个人隐私,残障人士人脸部打码)


设计师张娜跟大家讨论一个包该怎么制作。这款包的面料来自意大利工坊,图案是张娜自行设计的,面料并非新开发,来自她另一个自有品牌FAKE NATOO曾经使用过的面料。



出自这些略特殊工人之手的包,随后出现在了上海时装周“再造衣银行”的秀场内。



除了在T台上,每个看秀的嘉宾,也能在礼品袋中看到它。

它有几种颜色,颜值颇高。



歌手常思思是张娜这场秀的明星嘉宾,她亮相时就拿着这只包,在随后的采访过程中,一直拿在手里。

第二天,她在微博上发了自己观秀的照片,并着重介绍了包由残障人士制作完成。


图自常思思微博


跟我第一眼看到包时的喜爱一样,大部分嘉宾都对这款包产生了兴趣,原本它仅仅是嘉宾礼品不会正式销售,但在收获很好的反馈意见之后,张娜觉得有推向市场的必要。这样,她可以向工人下更多订单,而这些工人也能获得相应收入。

当然,我们第一眼看到包的时候,是视觉感受,一开始并不知道制作包的工人是残障人士,没有夹杂鸡汤效应。


张娜


带有善意的商业


制作羊毛包的工人来自“阳光心园”,这是上海普陀区一家精神残疾人社区康复机构,具有社会福利性质的机构。除了康复类锻炼,这里的残疾人会学习简单劳动,参与社会生活。

于是,这个包成为一个很特殊的连接点,一头连接了精神有疾病的人群,另一头,连接了看起来特别光鲜亮丽的时尚群体。这样的连接,给了两个看似不相干群体的需求提供了互补机会。



相似的状况,其实在2010年也曾上演过,只是当时的探索并没有持续展开。

朱哲琴女士在2009年启动“世界看见”项目,张娜是第一批加入该项目的设计师。在2010年,她随朱哲琴以及其他设计师,走访了青海一个生产加牙藏毯的村落。


生产加牙藏毯


就像很多面临失传的工艺一样,手工编织藏毯耗时好工,张娜用这些地毯的原材料研发了一种面料,但只开发了一点样品做了展览,并没有销售。

后来,她又跟甘肃的一个回族自治区妇女合作社合作垛绣,失败了,因为没有人给她们组织这种生产工坊。


生产加牙藏毯


许多偏远村落、少数民族,他们有精湛的手工技艺,但是年轻人大多进城谋生,只留下老人和孩子。如何让年轻人回到乡下,又如何让留守的闲置劳动力实现自身价值,最关键的还是依靠环境本身的资源,在不破环生存环境的情况下,利用祖祖辈辈传下的技艺来成为时尚产业中精彩的一部分。

好在今天积极促成“返乡计划”的品牌以及设计师越来越挺多。但无论对于善意或者一门生意来说,可持续都尤其重要。


生产加牙藏毯


这种带有人文主义关怀的产品,在时尚产业中时有出现。尤其近几年,当人们对环保、对可持续发展的重视与日俱增时,涉及相关概念的产品不仅仅是零星、带有营销感的出现,而是逐渐成为长期的、实在的趋势。

许多年前,知名设计师品牌Stella Mccartney 就宣布放弃皮草、皮革,改为采用环保材料。不久前,Gucci也宣布,不再使用皮草(不包括皮革) 。


stella mccartney2017秋冬系列(仿皮)


张娜的另一个自有品牌FAKE NATOO在2017秋冬用仿皮草制作了“保护者”系列。


FAKE NATOO在2017秋冬系列


带有善意的商业,又一次掀起高潮。


身处时尚行业,谈论环保是伪善吗?


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,就能在网络看到各种触目惊心的图片,关于人类使用皮草类产品对动物造成的痛苦。面对血淋林的刺激,我们更容易发善心。

但其实,这仅仅是时尚产业背后残忍的冰山一角。

如果你去过印染厂、牛仔面料工厂,就会明白,几乎我们每个人都在吞噬着地球的环境,谁能独善其身?

那刺鼻的气味、让人错愕的污水,从来不是个例。


当你被某篇文章吓得发誓不再购买皮草制品时,或许你身上穿的那件印有图案的T恤,犯下的罪不亚于那只宰杀动物的双手;你高价购买的羊绒衫,或许背后隐藏着过度放牧的真相,你并不会知道许多羊们吃草会连根拔起,如果不给草原喘息的机会,它们将成为沙漠;更别说你各种买买买之后,过剩的衣物造成浪费,又会成为这个世界新的负担。

这种常常被忽略的时尚真相,太常见了。

所以,跟时尚讨论善意,是伪命题吗?


另一种可持续的善意


张娜的个人品牌“再造衣银行”,最初,所有面料来自二手衣物,经过高温消毒,重新将面料拼接再设计成新的衣服,而在面料拆分过程中,张娜选择了让下岗女工来完成这项工作。

不过,在新一季“再造衣银行”的发布中,对面料的选择宽泛了许多,不再受限于二手衣服的重构面料,而是,采用环保面料。



欧洲有很多再生面料工厂,他们从塑料瓶、旧衣服中提取纤维做面料,“老外们”采用的再生纤维颗粒常常从中国进口。随手在阿里巴巴进行搜索,就能找到几百家提供这类再生纤维的厂家,价格便宜。

但是,在国内将这种纤维生产成面料的厂家却少许多。


张娜找到了一家国内生产再生面料的厂家,厂里从北欧引进完整的机器,花了将近2个亿。但是在一万多平方的工厂,即便是三班倒也只需要30个工人,极为自动化。



废旧的衣物,在这个庞大的机器体系中,会经过区分成分、回炉、消毒、抽取成纤维、制作面料这一系列的过程。

用惯了进口面料的张娜发现,再生面料由于是本地生产,没有了进口关税,反而降低了成本。



发明了莫代尔的兰精公司,一直在研发纯天然材料,他们运用了森林体系来管理树木,比如种植桉树和针叶类的树,生长周期很短,而且森林不需要刻意灌溉,通过下雨树木可以自己生长,于是一边砍伐一边种树,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。

从这些树木中提取的纤维具有很好的吸湿排汗作用,有柔韧性,还可以跟其他纤维混纺,比如与麻、棉、真丝混纺。这种名为莱赛尔的纤维可以99%降解,如果有一天它回炉再造可以百分百循环使用。


从树到纤维的过程(图自兰精)


兰精公司是张娜这场秀的合作方。张娜说:“跟兰精公司彼此寻找了很久。”


在商言商


曾经采访设计师楚艳时,对于传承的问题,她认为对传统最好的保护就是商业化,让人们去使用它。这与环保是一样的。

显然,如果单纯用善意、用环保、用温度来打动消费者,那不是商业行为,那是慈善。既然是商业领域中的品牌,依旧需要设计为重。

张娜也并不想给这些再造衣贴上绿色标签,在她看来,时尚的再造升级,成功与否根本在于产品。如果能通过设计让人们对再造衣有所改观,甚至影响他们的生活方式,那才是很酷且时髦的事情。


“再造衣银行”发布会


正在张娜发布这季作品的当晚,同样在上海时装周,知名编辑叶晓薇与NOWNESS中文网、Kering开云集团合作的中国设计师晚宴,主题就是可持续的时尚,现场云集了国内诸多年轻设计师,从大集团到独立设计师,都在释放可持续的信号。

叶晓薇在微博上写:“可持续时尚不是品牌赚钱后才应该去思考的议题,而应该从这一批年轻设计力量做起,并且可持续的东西也可以是美的”。


图自叶晓薇微博



事实上,或许在普通大众看不到的地方,确实有一些人在行动起来。张娜之前合作的慈善机构基本都是民间组织,而“阳光心园”则有上海静安政府的参与,张娜的切身体会是:“政府的加入会让事情变得更正规、快速,给到更多支持,‘阳关心园’让我对政府的执行力有了很大的的改观。静安区现在还支持了第一个慈善商店,我们也有加入,作为政府行为还是很超前。”

另外,张娜通过加入美国1%地球税组织,认识很多国内的民间慈善机构,这也给她将来充满善意的可持续行为带来有利条件。


相比更加极致的环保行动,张娜的环保理念很实际:“在我看来,地球是有生态链的,我们饲养家禽家畜,食用他们,这背后有产业链,养活很多人。但是我们不会食用伴侣动物,也不会仅仅为了炫耀美丽,为了保证皮毛关泽需要在动物活着的时候剥皮,残忍宰杀,不去做极端的事情。保持一种平衡,平衡、善待、珍惜在我看来即是环保。


最后,帮张娜发布一条消息,她依旧在收集二手衣物进行面料再造(已经持续8年)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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